同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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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这一场戏拍的是Arthur和Merlin的和解，在经历了Susan的死亡后，他们从冲突、疏远直到最终和解，这一路伤痕累累。
Arthur坐在地上，疲惫地耷拉着头，血把黑发浸透了。Merlin走过去，他听到声音，微微动了动头，受伤的动物似的，复又垂下，一只手耷在弓起的膝盖上。Merlin在他身前跪下，疗愈的魔法在他指尖亮起微光，他虚浮地滑过他的手臂，他的肩膀，他的脖子，手指在他脸颊旁停下——Arthur抬起了头。
化妆的血污让Chris的脸显得十分可怕，他狭长的双眼从垂落的刘海下看向Timothy，他的眼睛仿佛不堪光线，眯起，两人之间的气息变了，Timothy感到了Chris，他望向他，不明白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不是Arthur。
Chris陡然出手，握住了Timothy细瘦的手腕，Timothy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
“cut。”导演喊了停，“Tim，你为什么躲，你在害怕什么，你应该顺势安抚他，抱住他，Athur现在不正常，需要你让他稳定下来，这一场是你们重修旧好——重来一遍。”
Chris松开手，Timothy从地上站起来，他感到Chris的目光一直跟着他，他转过身，如芒在背，他跟导演说：“我需要休息一下，感觉不太好。”
他走进化妆间，坐下，很快，Chris敲门进来，他反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了？”
他明知故问。Timothy在心里说，混蛋。
“我没事，我只是……可能今天状态不太好。”
Chris走到他背后，Timothy从镜子里看向站在他身后的Chris，目光相触，他几乎是蹦起来想要逃走，但Chris比他更快，把他按住了。他的手用了一点力，握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固定在座位上：“深呼吸，Tim。”
Timothy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他根本找不到呼吸的节奏。
Chris手没有离开他的肩膀，稍移动了脚步，在他身侧半跪下，他停留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动了动，拇指搭在了Timothy的耳垂下一寸——这是他们从前接吻时的姿势。
但Chris并没有吻他，他注视着Timothy，跟他一起数着拍子，让他的呼吸慢慢稳定下来。Timothy尴尬地试图笑笑：“我大概需要回戏剧学校补课了。”
“你只是在抗拒我的碰触。”Chris平直地回答，不打算为他留一点余地。
他们安静地注视。
“你还爱着我，Tim。”Chris把手从他肩上拿开。
第二次重拍这组镜头。
Chris抬起头，Timothy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泪就在那一刻夺眶而出。剧本里Merlin并没有哭，这是Timothy，Chris的瞳孔急剧一缩，他竟然忘记抓住Timothy的手腕的动作，但Timothy主动抱住了他。他纤细的身躯投进Chris怀里，熟悉的味道，让Chris持续地发愣。Chris感觉Timothy环住他的肩膀，接着突然发力，紧紧抱住他，力大到让他随着他晃动了一下，他抬手稳住他，这时候导演喊了停止。
Chris还没反应过来，Timothy就松开他，站起来了，Chris如梦初醒地抬头仰望Timothy。
导演看着他俩，叹气：“你们怎么回事，Chris，你发什么呆，今天就这样吧，明天再继续。”
停车场，Timothy听到喇叭声，转过头，他认出了Chris的车。他站着顿了一秒，还是向那辆车走过去，Lucas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Tim。”
Timothy听出他声音里的意味，他脚步没有停，扬了扬手，示意他马上回来。他走到Chris的车边，绕开副驾，走到驾驶室那侧。Chris摇下车窗，目光停留在Timothy脸上。
“我送你回家。”
“我有车，Lucas在等我。”
Chris抿了抿嘴唇，他当然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Lucas。
“今天这场戏，也许我们可以聊聊。”
Timothy别过头嘲弄地笑了一下，他不想再兜圈子：“明天见，Chris。”
他往回走，Chris的车灯闪过，他开着车跟上来：“为什么？”
Timothy嘴角噙着半个冷笑，直往前走：“你知道这里有监控吗？”
车子停下了。
Timothy笑得更深，也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接着他听到车门关上的声音，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脚步声已经到了身后，Chris抓住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Lucas的吼声：“hey，松开他！”
Timothy被转了个圈，手腕落在Chris掌心，他被他往车子的方向带去。Lucas这时候赶到了，他直接越过Timothy插入两人之间，后背挡住了Timothy，Timothy被身高局限，看不到Lucas做了什么，但Chris松开了他。
Lucas挡在他身前：“他跟你已经没关系了。”
顿了几秒，Chris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点揶揄：“那他也永远不会和你发生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Lucas冲上去揪住Chris的衣领，拽着他撞上身后停着的车。
“我早就想揍你一顿，大明星！”
“够了！”Timothy现在真的开始担心监控了，“你们想搞上新闻吗！”
Chris盯着Lucas近在咫尺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说实话，我一点也不介意。”
他突然出手，小臂挥向Lucas的后脖颈，Lucas闪身避开，Chris趁机用膝盖猛顶对方的大腿，Lucas晚了半步，顷刻之间被他扭转了局面，后背撞在车身上，捂住腿根，弯下腰，脸色难看。
Timothy目瞪口呆地看着Chris把Lucas扔在车边，男人弹了弹衣服的褶皱，呼出一口气：“好莱坞的武指很有一套，我想我可以去试试邦德。”
Timothy上去扶住Lucas，他抬头看着Chris：“你到底想要什么？”
Chris走上前两步，面无表情：“是你想要什么，Tim。”
隔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Timothy到片场的时候，Chris还没来，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身边坐着剧组另外一个演员Eric。Eric是第二季时候加入进来的年轻演员，Timothy私下和他交集不多，两人在片场也是点头之交，但Eric今天显得十分高兴。
“Hi，Tim。”
“Hi。”Timothy笑着问，“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Eric似乎就等着他问这句：“Chris，你知道吗，他帮我推荐给一部好莱坞制作，我去试镜了，今天得到消息，我拿到了那个角色——”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他从椅子上站起来，Timothy注视着他绕过他，向他身后走去，他回过头，Chris到了。
Eric激动地去和Chris汇报好消息，Chris微笑着听他说，拍拍他的手臂，对他说了什么，Eric连连点头。Timothy转过头，翻着手上的剧本，Chris就像一株最顽强的植物，无论落在滩涂、盐碱地，还是好莱坞那颗外星球，他都能把根牢牢扎进地下，只需要一点阳光雨露，只需要一点机会，他就能枝繁叶茂，他现在甚至可以荫蔽他人了——
你想要什么，Tim？
Chris在他身旁坐下，他其实不是Timothy认识的人里面最强壮的，Lucas就是个大个子，但Chris就是有那种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他坐在Timothy身边，Timothy就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为他退惧，连空气都被他抢夺去了大半，Timothy只想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别动。”
Timothy迅速看向他。
Chris没有看他，随意地翻着手上的剧本，声音里带着愉悦：“片场就那么大，你能逃哪儿去？”
Timothy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他追求他，像小狗狗一样跟着他进进出出，如今他不需要再那样做，如今他就只是坐在那儿，闲散地问他——你又能逃哪儿去？
Arthur的铁蹄把小巫师逼进了森林深处，他勒住马儿，闲庭信步，四周都是他的铁骑，他知道猎物无路可逃，他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想要延长这狩猎的过程。他想要逼他自己走出来，又渴又饿，无依无靠，他最终总会从某个藏身的树洞里出来，小脚丫踏着柔软的铺满落叶的泥土，乖驯地走到国王面前，这时候国王就可以把他抱上马背，铁蹄卷过森林，带着他的战利品回到王宫。
你想要什么，Tim？
这场戏第三次开拍。
这一次，他俩都不再掩饰，Chris抬起头，目光透过垂下的刘海深深注视着Timothy，Timothy小小的身影倒影在他的瞳孔中，像一个虚弱的影子，像一阵缥缈的烟，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像抓住他生命中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总是好猎手。而Timothy不再抗拒，他顺从地依偎向他，把他抱住，这一次他没有哭，也没有用那种仿佛绝望的力量拥抱他，他只是把身躯贴向他，手臂环绕住他，把他拉向他的怀抱，带着一点温柔，和熟悉的诱惑。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