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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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Timothy把水开到最大，热气让他的皮肤泛红，他觉得自己像丢进水杯里的泡腾片，翻滚着泛起气泡。
他能听到门开合的声音，即便他把水开到最大，他还是能听到，他甚至能捕捉对方的脚步。他走进来，穿过套房的客厅，在卧室的门边停了一会儿——Timothy一手抓住浴缸的边沿——但他没有移开拉门走进浴室。他在床上坐下，很有耐心地等Timothy自己走出去。
十足的混蛋！
Timothy从浴缸里站起来，心跳过速，让他有轻微的呼吸过载，他小口地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口气，拿起浴巾把自己擦干，接着穿上浴袍，移开拉门。
Chris就像他想象中那样随意地坐在床上，这时候抬起头，他们彼此注视着，直到他开口：“过来。”
Timothy放空大脑，此时想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会让处境更艰难，他于是顺应Chris的命令走向他，直到对方能伸手轻易地把他环住，困在两腿之间。
他抬头望着他，目光太深。Timothy双手安静地垂落在身侧，他不想做任何动作去开始这场欢爱，Chris把脸贴上他柔软的腹部，隔着酒红色的丝绸轻蹭。
“你闻起来……”
他咕哝着，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就像龙低声咆哮，Timothy感觉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Chris手一托，他便坐在了他腿上，他偏过头去吻他，从浴袍敞开的领口，他的嘴唇贴在他锁骨上的刹那，Timothy的眼泪夺眶而出。
Chris停下动作，Timothy的眼泪一颗颗滚出来，无声又汹涌。
“我不……这……”他知道这很愚蠢，但是他控制不住，就像身体自作主张的决定，他在发抖。
Chris没有继续，他望着他，Timothy有一瞬间以为他会把他放下，站起来离开，那样他可以降落，但他仍然抱着他，大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揩去他眼睛源源不断的眼泪，然后他凑过去亲他，从小口地啄吻到不间断的深吻。
Timothy感觉自己被放平在床上，他痛恨而又喜悦。
Lucas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他会送他去酒店，然后等在车里，他们没有谈论过这件事，Timothy想他永远不会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甚至是Chris。他们幽会，抱在一起做最亲密的事情，但很少交谈，当一切结束，他们会默契地先后离开。
Timothy不去想。
这期间King Arthur第四季播出了，评价毁誉参半，过分追求戏剧感，让整个剧情仿佛火车冲出轨道一路飞上天了。Noble压力很大，一方面他急于回到前两季的高口碑和收视率，一方面他又从内心深处坚定自己的创作思路是对的，他不想要一层不变，观众被惯坏了，说到底这是他的作品，他说了算。在这困境中，Chris提出建议，也许可以先停一停，“我会继续参与这个项目，但是到现在停一停也许对KingArthur来说是最好的结局，我们随时可以重启——若干年后。”Noble把话转述给Timothy，他想听听“法师”的意见。
Timothy听了，没有作答，反问他：“你怎么想？”
“别把问题抛还给我。”
“可是你已经有答案了。King Arthur到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Chris，如果他的意见是暂停——不然你试着说服他？”
“他没有把话说死。”
Timothy摇头看他，Noble于是有些讪讪，他们都认识Chris很多年了，他看起来好说话，但对工作的要求很高，一个镜头都不能马虎，在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但Noble还是不愿意就此认输：“这是关于你们两人的戏，我不管他怎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Tim。”
Timothy笑起来：“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你可以换一个亚瑟王吗？”
Noble睁大眼睛：“你在开玩笑！”
“所以，既然你不能换亚瑟王，我的意见并不重要，我们的意见都不重要。”
Noble微微不爽：“你其实和他一样想，是不是，你现在也学会绕弯子了，Tim，这可不像你。”
“等你写出新一季剧本再讨论这事。”Timothy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一切还是空中楼阁。”
Timothy还是在间歇和Chris聊起这个话题。
Chris从床上坐起来，摸出烟，他曾经在片场被拍到过抽烟，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粉丝以为他戒了，也许Susan也这样以为。
“他不想这么失败，其实也算不上失败，第四季并没有那么糟，只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继续，虽然他自己也没想好怎么继续。”
Chris叼着烟低头点火，然后才开口：“他为什么问你？”
Timothy怔了怔，笑起来：“怎么，我现在连置喙的权利都没有了吗，陛下？”
Chris没有笑，又说了一遍：“他为什么问你。”
Timothy看着他，火星明灭，他渐渐明白过来：“不可能。”
Chris取下烟：“Noble比你想得狡猾。”
Timothy消化着这一个事实，想着Noble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又是怎么被他操纵来说服Chris，他的目光随着那淡色的烟雾瞟向身边的男人，Chris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安静地吸烟，背肌舒展，显得放松而疲惫。
Timothy从床上坐起来，他从后搂住Chris，把脸贴着他的肩膀：“那如果我真的想继续呢？”
Chris发出低沉的含混的笑：“我很乐意继续，只要你不累，法师。”
Timothy也笑了，没有纠正他的顾左右而言他。
Timothy的经济人为他谈下一个新角色，一部系列大制作的配角，他要飞去加拿大拍戏。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Chris说，他甚至无法定义他们的关系，不过他还是决定告诉他，虽然就算他不说，很快媒体也会出宣传。Chris回复了他的讯息，知道了，很不错，一切顺利。他看着那些讯息，想象他现在在干什么，又马上阻止自己去想，他现在已经很熟练地掌握这种技巧，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快速地过到下一秒，下一分钟，下一个小时，直到有其他事情填充空白。
Timothy新电影是一部动作片，不过他只有文戏的部分，主角是一个叫Nix的新人，他有着南美人的长相，一头贴着头皮的棕色卷毛，说带口音的英语。他们拍摄的时候正值冬天，Timothy感觉自己离冻死就差一点点了，每天裹着大衣瑟瑟发抖。Nix经过他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好玩一样站在一边笑，这沙滩上长大的家伙一点也不怕冷，穿着剧里的黑色大衣，还敞着襟。
有一天他来敲Timothy的房门。
Timothy拉开门，Nix在门口摇摇摆摆，一身运动装：“去湖边跑步。”
“不了，我还是睡觉吧。”Timothy关门。
Nix一手撑住门，笑着说，“来吧，你需要运动。”
“我需要睡觉。”Timothy很坚决地拒绝了他。
可是从那以后每一天早上，Nix都会来约他去运动。第五天的时候Timothy自己就醒了，Nix看到门打开，笑起来：“你准备好了？”
Timothy飙了脏话。
冬天的湖边像打开冰箱门，冒着肉眼可见的冷气，Timothy跟Nix说他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在吃空气冰淇淋，Nix被他说得想吃冰淇淋了，傍晚他真的开着剧组的车载Timothy去吃冰淇淋。Timothy对甜食毫无抵抗力，两个人在零下的天气吃冰淇淋，Timothy边吃边抖，Nix就笑得不行，Timothy于是边吃边抖边飙脏话。
Timothy晚上就冻感冒了，他发烧发得晕乎乎的，把手机握在手里。早上Lucas开门进去，帮他把手机抽出来，没有电话，他低头擦他脸上湿亮的水迹。
Nix因为把Timothy搞生病了而抱歉，等他病好了，就请他吃饭，附近没有什么好吃的，两人开车去了市区的餐厅。Nix带Timothy去吃墨西哥菜，Nix看开放式厨房里的厨师做taco，于是跃跃欲试，他跟厨师说：“让我也试试。”
有尊严的厨师拒绝这种非分的要求。
Nix就指着Timothy说：“我们是一档美食节目，你瞧他，这是本期的明星嘉宾——Timothy，你看过King Arthur吗，他在里面演梅林法师。”
厨师狐疑地看着Timothy，Timothy用英国人特有的尴尬微笑让厨师相信他真的是那个英国法师。
Nix于是很开心地越过厨师亲自动手，他做好了Taco，承在盘子里端给Timothy，一边请他吃，一边掏出手机：“现在开始拍摄，Tim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周围的人都围过来，Timothy在众目睽睽下辛苦地吃卷饼，每一口都咀嚼着一句脏话。
等到人群散去，Timothy觉得自己都出汗了——一半是被辣的，他脸红红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逗笑了Nix，Timothy有点愠怒：“我很有趣？”
“有趣不是个恰当的形容。”Nix的手指勾住酒杯，弹掉杯壁上的水珠，“再想想。”
Timothy眯起眼睛：“你想干什么？”
“你说现在还是之后？”Nix笑着看看周围，倾身低语，“之后我还没想好，现在么——我想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