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

 贴身侍从为Jack脱下大衣，趁机贴近他，轻声说，“陛下，小殿下一直陪在那位身边。”

Jack一根一根手指不紧不慢褪下手套，“用膳了吗？”

“刚才传唤厨房送了一点鱼羹过去。”

“知道饿就没事。”

Jack走进病房的时候，TJ直起脖子，看到是他，又把下巴搭回手臂上，哈巴狗儿似地趴在病床边的沙发椅上。

Jack走到床头，含着下巴微微瞟了一眼床上的人——仍然和他三天前被TJ从酒吧门口捡回来时一样昏迷着，不过脸上的胡子全没有了。

“我不是让你别动他吗？”他责备道。

“我不喜欢他留胡子。”TJ回答，马上又气呼呼地说，“还有，你别管我们！”

“我们”这个词让Jack终于朝他弟弟看过去，“TJ。”这一声是提醒。

小王子一双蜷缩在沙发上的光脚“咚”一声顿在地上，他在沙发上坐直了，伸手指着门，冲Jack吼，“你出去。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们，就让我们两个一块儿死掉好了。”

Jack刚刚结束了一场外事访问，坐专机飞了10个小时回来，强迫自己咽下一片干酪，在随行医生不赞同的目光里吃了三片止痛药让自己额头突突跳动的神经能安静下来，他当然还有精力去对付他闹脾气的弟弟。

“你是大人了，TJ，我可以和你进行一些成熟的对话吗？”

“如果你说的成熟是抛弃自己的兄弟，你可真成熟。”TJ指着病床上的人，大声说，“好不容易他回来了，你却跑到国外去开什么见鬼的会议！现在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吗？！”

“我没法和你讲明白。”Jack疲惫地扶着额头，停顿了下，他低声说，“还有我就一个弟弟，虽然有时候我宁愿没有。”

“如果我只有一个哥哥，你猜会是谁？”TJ立马顶回去。

Jack抿紧嘴，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那就让你的这位哥哥帮你付账单，八千磅的鞋子，嗯？”

TJ像被刺破了的气球，要冲上天去了，“你果然一直计较这件事，我是为了毕业舞会！”

“不是为了那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业余救生员吗？”

“我才没有——”

打断这无聊争吵的是一声低低的呻吟。两位殿下齐齐转过头去，病床上的人，Bucky Baners，冬日战士，国际通缉犯，夏洛伊流落在外的二王子，微微动了动，长发蹭过洁白的枕头。

TJ有两个哥哥，一个好哥哥，一个坏哥哥。好哥哥是Bucky，他带他玩，陪他弹钢琴，摔倒了会给他揉揉通红的膝盖，哭的时候会用小手绢给他擦鼻子。

坏哥哥，哦，他不想提他。

有一次，他记得不是四岁就是五岁，有那么一次，Bucky出水痘，被隔离起来，TJ以为Bucky要死了。他哭着冲仆人们发火，冲母后发火，把粥洒在地上，把汤匙往墙上扔。

Jack皱着眉看到女官们围着他转，诚惶诚恐地跪在小王子身边，“殿下，殿下。”

她们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低垂着脖子，像一群聚拢的天鹅。

Jack从座位上跳下来，阻止了试图上前搀扶的贴身侍卫，他走过去，站在他弟弟身边，“我命令你不许哭。”

TJ停下来，他吸吸鼻子，望着不怎么和自己说话的大王兄，“要Bucky。”

“他生病了。等他好了，就会回来。”Jack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TJ就是不懂。

“现在就要他！”TJ咧开嘴，要哭不哭地威胁，“要Bucky。”

“如果你再流下一滴眼泪，Bucky就再也不回来了。”Jack严肃地说，“听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好好吃饭，Bucky就不会回来。”

TJ嘴巴张着，眼泪挂在睫毛上，慌张地愣在在那里，“真的吗？”

“真的。”Jack颔首，高高在上地宣布，“我是国王，金口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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